男配角 第四節 江山如畫。
「為什麼你又沒穿外套啊羅軒源？！腦子沒撞到反而凍壞了嗎？」
「小靚瑄，妳再吵，我會讓妳先壞掉喔。」我沒好氣地拋去一個商業笑容，只見黃靚瑄愣了三秒鐘後、放聲尖叫。
「啊－－你、你是誰？你在我最可愛最好玩還很傲嬌的軒源弟弟體內做什麼－－」無視我腦後掉下的黑線及額上浮起的青筋，這女人順勢抱住正要走進門的以亮手臂，泣訴：「以亮以亮〜那個變成軒源的ET想要弄壞我嗚嗚……」
「欸〜」以亮露出看好戲的微笑然後彎下頭正視黃靚瑄，說出讓我很吐血的話：「能被軒的身體弄壞，也不錯不是嗎？」
黃靚瑄再次震驚停格，瞪著以亮將近三十秒，忽然放開緊抓他的手，沉靜地說：「我喜歡的是你，夏以亮。」沒有那種率性的笑靨，口氣還冒出點火，這第N次告白顯得不同凡響地沉重，連我都無心再接下去說什麼。
怎麼，一大早的。
晨課完黃靚瑄馬上消失在班上，而我知道她會去哪，或許這份心情的相似亦令我們放不太下彼此。
在禁止進入的樓梯盡頭，高空的風將沒關好的木門吹得嘎嘎作響，那寂寞的背影，傲然如她也被吹得虛弱。
學校的頂樓，就是我與黃靚瑄第一次真正看見對方之處，也是我第一次明白人人追捧的校花也擁有孤單的淚水。
「小靚瑄。」
「不准你那樣叫我，羅軒源，不要把我叫得好像你的女人。」靚瑄冷聲回應，寒氣直逼絕對零度。
其實我今天會改口加「小」只是心境上的微量變化使然和想玩玩她，不知道這讓她如此不舒服。
「靚瑄。」我背輕靠上她一旁的護欄，她半趴在護欄上，眺望著空洞的遠方。
「我不是馮亞曦。」
「嗯。」
「永遠不准再那樣叫我。」
「嗯，對不起，不會了。」
「我喜歡夏以亮。」
「嗯。」
「可是我不是馮亞曦。」
「嗯。」
……
「有些話，從那個他、說出來，特別難堪。」
「嗯。」
「所以我要放棄了！」
「嗯……欸？！」
「我不要喜歡他了，我要變回原本的我！」
「等等……」
「我要變回『女王』－－」
黃靚瑄朝著操場大喊，在我還沒反應過來也來不及阻止她的霎那、釋放她被壓抑的光芒。
回過身來，她送給我一個挑釁的淺笑，附加比得直挺挺的YA。
「妳對以亮的感情不是這樣像瘋子大吼就可以結束的吧？」我單手抓住她的頭，晃了兩下看能不能清醒一點。
「先跑的人給我閉嘴。」黃靚瑄噘起唇，賭氣似地、頭用力往我這邊撞，最後我們兩個都撞倒在地上。
頂樓陳年的塵埃沾染了淡色的制服，在她黑色的眼裡我看見不再曾經的自己與……眼底失去了什麼的、她。
「翹課吧。」只有五分鐘的下課根本無法消化這龐大的不快。
靚瑄又笑了，很放開、很美地，有清脆的笑聲。
「還是你最好了，軒源！」
沒看見羅軒源，方初梅不知所措地站在一班教室門口，為區分一班與普通班級而有顏色之別的領結讓她原本就虛弱的氣場益發稀薄，好像她不該出現在這裡，雖然她差一步就可以進入這座人人羨妒的菁英殿堂，而她、必須要考上。
「嘿，有什麼事嗎？」夏以亮掛著親切的笑容前來，方初梅瞬間有點暈眩，為什麼每次來的都是這種她最不會應付的男生？
「請、請問羅軒源在嗎？」不自在到快要窒息，方初梅努力維持著冷淡的口吻。
「翹課了。」夏以亮抱歉地聳了聳肩，縱使一班常有豁免權但翹課還男女一起也太過分了唄。
「蛤？！」方初梅爆出驚呼，隨即在零點零一秒之內極度後悔地摀住嘴巴「啊不、不是！我是說那個、我只是想還他外套，可以麻煩你幫我放在他的位子上嗎？」慘了，超想挖洞。
「當然。」還說不可愛，這反應簡直戳中軒的死穴了嘛。以亮憋著笑，接過那白色的紙袋「我是夏以亮，軒源的朋友。」
「嗯……我知道……」方初梅陷入短暫的思考，糾結了一下還是放棄逃避，往好處想她只是在認識未來的新同學而已，不過有了這個想法又讓她羞愧得想找牆撞－－又不一定考得上「我是方初梅。」
「我也知道耶。」夏以亮笑著又補了一槍，那震驚的表情真的很有趣，令人欲罷不能「妳想考一班對不對？」
「想……試試看……」心臟快到過熱，方初梅覺得自己可能會被暗殺掉，更何況這是在一班的地盤。
「嗯，加油喔！」反正機會難得，就幫軒拉她一把吧！「妳不是要準備晉級考嗎？有不會的可以問軒源喔！他教人很厲害的。」
方初梅好似失了魂，愣愣地看著夏以亮好一陣子，然而她臉頰上的櫻紅卻不間斷、一層一層地鋪染上去。
「嗯，我知道。」
最後，她這麼說。
「謝謝你，軒源。」黃靚瑄啜飲著拿鐵，一臉滿足無害，但……
「拜託妳不要這樣子講話，超毛骨悚然的。」
「靠。」接著我中了足以損及內臟的一拳。
我們蹺了一整天的課，去了很多商店（愛逛街這點女王大人似乎跟其他女生無異）還有曾文溪的堤岸邊，過長的芒草、稀疏的河水，適合肆無忌憚地擲出怨念，只是風大了點、吹得人要迷失。
而且我沒有外套。
穿著制服，走了不少路、還搭了公車，被路人店家用懷疑的眼光注視，又冷，講白的這翹課經驗還真……不賴。
尤其是她，感覺變得蠻開心的，剛剛還露出了那非常不黃靚瑄的表情，我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直到放學後我們才回學校拿書包，我跟黃靚瑄分別被下達進入前五名與維持第二的最後通牒，否則就得勞動服務，一班勞動服務是前所未聞的事情。
「你要去圖書館嗎？」
我有點意外，這不像她、會問的問題會用的語氣，故作冷漠卻暗潮洶湧。
「大概吧。」按計畫是要，但今天莫名的神展開、加上整天都跟黃靚瑄待在一起太耗能，讓我有點猶豫要不要再去應付另一個女人。
「喔……」望著沒有我的方向，她的側臉在向晚的金暉下、如此精雕細琢，連倏然輕綻的笑、都彷彿地設天造「哈哈，前五名欸羅軒源！你完蛋了！跟你的方梅梅好好掙扎吧哈〜Bye、Bye、囉〜」只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唉、為了要早點攻略妳。
我嗅見身上既清淡又濃烈的花香。